转眼间,2013的国庆过去了。我的生活就行还是像一台机器一样有规律地重复运行,每天备课和上课,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,不瘟不火。或许,这就是一个心中之火被湮灭的人最好的归宿吧。回想自己毕业已经有半个十年了,看着身边的朋友购房置车,下海经商。而我到现在,还死守在一份半死不活的工作郁郁而终。
这年,我只带了一个班,班少了,所得的课酬自然少了,虽饿不着,但也撑不饱。到了这疲于奔命的境地,不得不承认,自己确实是活得不精彩。想想时下将近年关,寒假回老家,还得应付一番亲朋戚友,红包礼数自然是难以避免之事,纵然囊中羞涩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人。虽然只有我自己才明白自己落魄狼狈到何种田地,但别人眼中的我,还是永远的潇洒哥。活到现在,终于明白为什么不是仅仅在为自己而活,你还得为别人而活,哪怕自己活得并不光彩,也得充一回大头鬼给别人看,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奇怪。
其实买房的构想,十年前就有了,那时候广州珠江新城的房价不足5千元一方,其他地区两三千足矣,那时候我在想,拼个三五年,我就能在广州的新版地图出现自己房子的名字了,回想当初这种稚嫩的理想,真的非常可笑,就像我父母的那个年代,两百元能结婚摆酒了,现在你去喝酒封个两百元的红包,人家都觉得寒碜了。要明白,时代在改变,如果你还在原地踏步,必然会在浩浩荡荡的历史大潮中被淘汰。
毕业出来,才短短几年,房价却飙升了将近十倍,到现在,四五万元一方的落脚楼比比皆是。如果没胆抢劫银行的话,想在有生之年买下珠江新城的尺土寸地,我看你干脆还是想想就算了吧。至于车嘛,我倒是有一台,而且是纯日产的,可惜是自行车。
不怕自我解嘲的说,这年头,日产小车街上比比皆是,没啥特色,纯日产自行车,恐怕你未见过几个人骑得到吧?这样想,我心里就开始平衡了。这车有好些年头了,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,全车除了铃铛不响外,其他的都能响。因为是二手的,踩在路上还担心被前车主认出来,搞不好连人带车暴打一顿呢,所以提心吊胆的小心驾驶。
今年的中秋节,肥得不成人样的大学同学阿洲来找我玩。我这山旮旯地方,从广州城坐一趟车过来都得周折好几个小时,肾力稍微不足的人没准来到半路就想往回跑了。究竟是什么吸引他来的呢,其实说白了,他闻释我在阳台自己搭建了个厨房,千里迢迢过来觅食而已,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。
饕餮大餐后,我便送着大腹便便的阿洲出去坐车了。他刚坐上我车后座,我便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,那时候已值夜晚,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。我只是感觉到脚下有一根铁丝的东西向我飞出来,我想大抵是人家把铁丝放在这了吧,当时心里暗暗骂哪个缺德鬼把这些东西放车房,管不上太多,我载着阿洲出去了。
我宿舍到校门口,虽然只是短短几百米的路程,但一路上,我感觉到寸步难移,歪歪扭扭的。这时候阿洲在后面揶揄我说:“嗨佬,看来你骑车水平不咋的呀。”我听后,毫不客气的说:“你也不看看后面坐这团是什么东西来的,蚂蚁拉大象一样的道理。”阿洲听后,欲言又止,应该是无言以对吧。
好不容易把阿洲送出校门,然后往回骑,虽然一下子感觉无比轻松,但我发现自己总是不听使唤的走着“S”形。小酒一杯,也不至于醉成如此田地啊。我把车骑到光线充足的地方,检查了一下,这一看,顿时让我心疼不已,原来,我后轮上支撑车毂和飞轮之间的钢线已经断了好几根,整个车轮在失去钢线的支撑下,变成了“S”形,这样不打弯才怪。没方法,我只好推着自行车回去。
这次,我是彻底的失策了,我竟然低估了阿洲的体重!再说阿洲,绰号肥洲,全名许达洲,一看名字就大概都能想到长得怎么样了。其他不说,腰围等身高这些话说起来难免有点伤人自尊的了,但空腹体重拿个两百磅完全不在话下。我一百三左右,加上这个庞然大物,三百几了。他平时上个公车什么的都要多买一张行李票,打个的都要多给两元燃油附加费,兜了一天空车的摩托佬见到都绕道走的这种人,今天竟然上了我的自行车,我承认,自己这个决定太冒失,别说几百米,就算几千米我宁愿舍命陪君子,打赤脚也会步行送别。
后来,我在万能的某宝买了一些单车配件,把钢丝装上,自己再调整车毂的正度!日产车虽然好用,但一旦坏了一个配件,你找遍全中国,都恐怕找不到相配的,所以有些东西缺失了,只能将就吧,TMD,万恶的日本人!
下午下课后,有几个学生专业软件上有些问题尚未解决,留在教室向我请教。我为他们逐一解决后,管机房的小罗这时要进来锁门了。我把学生打发走后,小罗就和我说起最近机房的电脑被偷了十几颗CPU,而且把已经报废的旧CPU装到主板,稍微懂点电脑的人都知道,CPU和主板的接口一定要对得上号才能装得上的,可是那个自作聪明的笨贼,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,所以来个偷梁换柱之计。殊不知,他装的CPU根本不是这个接口的,霸王硬上弓,愣是把电脑主板上的针脚给压断了!我一听,顿时火了,恨不得挖地三尺把这个该死的小偷揪出来用牙签插死为止!我们把这件事情反映到领导那边,领导那边说要在各个机房安装防盗报警器和监控头。在此前,我们决定根据现有的环境展开勘查。
B1栋的机房楼梯入口处有顶上有个监控头,我们把这事情反映到学校的保卫科处,并从保卫科那边拷贝了包括事发当日在内的三天监控录像,但小罗花了半天就看完了录像,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,估计贼人是绕道到另外一个楼梯口上来盗窃的。后来我想了一下,不对啊,明明是三天的录像,怎么半天就看完了呢?我问了小罗是怎么看的,原来小罗是用快进的方式看的。我又想了一下,快进一般是每隔10秒就进一个画面的,换言之,也就是,如果作案嫌疑人恰好是在10秒的隐性画面中闪过,那就没办法看到了,这办法根本行不通。于是,我提议了分工合作,把视频下发给好几个老师,每个人负责几个视频,每个视频是半个小时,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。
当我看视频的时候,发现了一个疑点,见到视频中有个穿着学校清洁制服的阿姨,在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,推着大地拖在清洁地板,恰好是出现周三晚上,严格地说是周四的凌晨。但CPU是周二晚上到周三早上这个时间段被盗的,于是我又翻看了周二和周三早上的录像,发现一切正常。如此看来,可以排除这个阿姨的可疑性,而且纵然是出现在周三的凌晨,也不能确定,毕竟盗窃cpu是技术活,一个清洁工不可能会懂得这些吧?但我的疑问又来了,一般情况下,阿姨很少在这个时段拖地的,那么干嘛这个阿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?我细细一看,虽然只是看到头顶,看不到脸面,而且视频很模糊,想看清胸前的编号是不可能的。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明显的特征,那就是这个阿姨头顶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,我越看越熟悉……渐渐的,我竟然认出来了,这个阿姨就是阿梅他伯母!
前年我们招生的时候,招生办公室在B1的104,靠近一楼的保安台。一般到了晚上,他们招生部的还在加班工作。我下完课,吃完饭,一般都会到那边和其他老师聊天,到了很晚才休息。因为那时候,我已经和磊同住一房,因为忍受不了他如雷的鼾声,所以,我那时候就已经搬到四楼的办公室了。但很多时候,我还是喜欢和别人聊天的,这样不至于太孤独。每次他们10点左右就回去了,我就上四楼自己的办公室里。但我总能看到保安台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,穿着保安服,稚嫩的脸蛋泛着彤彤的红晕,清纯可爱,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。细细一看,还挺漂亮的一姑娘,每次我都看到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。碰面次数多了,见到对方总会点头微笑一下,这样就算是打招呼了。有一次,我主动上前搭话了,那女孩子一开始显得有点紧张,我说我是这边的老师,我们办公室就在隔壁的,她就没那么紧张了。时间长了,我们聊的话题也渐渐多了。
这个女孩子叫阿梅,来自河南的一个农村,她和我说着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,我也不是能完全听懂。当我问阿梅为什么来这边做保安,而不继续读书的时候,我顿时感觉到阿梅眼中隐约闪着晶莹莹的泪花。原来,这学校的保安部也是归东升物业部管理的。物业部那边有个管事的是她的伯母的亲戚,托关系她伯母来到这边工作。但是她伯母身体并不好,好像是得了什么癌症,到了晚期,花不起钱治疗,算是等死了。碍于家里一贫如洗,为了供几个小孩上学,就托关系来到这边工作的,能挣一分算一分。阿梅家里也不宽裕,下面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中,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。作为姐姐的阿梅很懂事,自知自己在学业上没什么建树,于是就辍学从工了,肩负起赚钱供弟弟读书的这个重任。来这边工作的原因,一方面,是给弟弟挣点学费,另一方面,是和病入膏肓的伯母互相有个照应。我听了她的遭遇,心里感到酸酸涩涩的,多懂事的一姑娘啊,可惜,造物弄人。
有一回,我见有个穿着松垮垮的蓝色清洁工制服,瘦削得像一把菜刀的女人来找阿梅,并把一把钱塞到阿梅手里,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,可能是她们的家乡话,我也听不懂,但我能猜测到大概的意思,应该是叫阿梅把钱寄回家什么的。没错,我以前经常见过这女人,有一次,我在办公室睡觉,因为翌日是周四,上午没课,我想睡多一会儿。考虑到我的办公室的都是清一色的男性,他们也知道我睡办公室,时间久了,我也不忌讳什么了。但又考虑到他们过来,见门没开,就敲门把我吵醒。于是,我干脆把门闩打开,这样他们直接推门进来就行了。
早上感到有点尿急,打算上个厕所回来再睡,这时候已经八点左右,隔壁的412办公室也陆续有人来上班了。我走在走廊上,见到有个阿姨在拖着地板,当时我也没去留意她的长相什么的。当我从厕所回来办公室,推开门,竟然发现阿姨进了我办公室在拖地板,她把我铺在地板上的席子也移开了,把那个位置拖干净后又把席子移了回去。这个阿姨一言不发,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打断了她工作的节奏,她手中那把地拖很大,从她渗着汗珠的额头和汗湿背后的深蓝制服中,可以感受得到她工作的艰辛。阿姨娴熟地驾驭着手中的拖把,就像关公耍大刀一样,左挥右舞,伸缩自如,没两三下功夫就把整个办公室地板卫生问题给解决了,接着她默默地绕了出去,进了412办公室。后来我才知道,是袁老师每个月给阿姨一百元,叫阿姨拖地的时候把我们办公室和机房也拖干净的。
这个阿姨就是我之前所说的阿梅她伯母,后来我听阿梅说起才知道的。阿梅伯母看起来有四五十了,头顶已秃了一片。后来我听阿梅说起,才知道原来她做了一次化疗,最后因为付不起高额的医疗费用,所以中途放弃了,但头顶的位置永远长不出头发了。
打那以后的一段时间,每逢周四,我都看到她过来我们这层的楼道拖地。但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,都没见过她了,而下面的保安台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换上了另外一个女保安在坐班。后来我发了信息给阿梅问起这事情,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回老家了,因为那时候她伯母已经快不行了,所以提前辞掉了这边的工作,永远不会回来了。回到家后的几个月,整个人被癌细胞无情的吞蚀得只剩下一副皮包着的骨头,没多久就撑不住了,脱离了凡间的痛苦,到了极乐世界。我问阿梅她往后的打算,她也不愿提及,我也不愿再三追问了。
我想到这里,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。再细看那录像,那个的确是阿梅伯母,再看录像时间,都已经两年多了,怎么还能见到她呢?莫非……于是,我又回想起以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件怪事,努力的回忆,没错,我记得那天就是星期四的凌晨,因为那天是我唯一没课上午,也是录像里的时段 ,莫非,阿梅的伯母……想到这,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。到底是阿梅的伯母阴魂不散,还是另有蹊跷呢?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?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,我都感到崩溃了。
后来,每个机房都装了报警器和监控,在装报警器的那个晚上,是周五的晚上,我窝在房子看电视,因为周五晚上十点,我都在追看《爸爸去哪儿》,老李和小杨在下面的篮球场打篮球。这时候,小罗急匆匆的敲开我的门,说:“去捉贼,报警响了!”我一听,霎时间来了精神,于是二话不说的和小罗,到篮球场上叫上老李和小杨,向A3的机房冲了过去……
结果去到那边,人好像已经跑了,打开机房,看到窗口的窗帘被人揭开了,还有一个窗被人弄开了,报警器的喇叭线也被人拔开了,贼人在我们赶来之前,准备动手,听到报警器响后,早已逃之夭夭了。报警器是和手机卡关联的,报警器一响,信息就会自动发送到小罗的手机里,我们最大的失策就是没将报警器调静音,结果打草惊蛇了。经过一阵的勘查,得知贼人是从女生的厕所窗口爬到窗外的空调过道,沿着过道潜进来的。我心想,这次贼人已经意识到有报警器,应该不会回来了,于是我们就离开了现场。
过了一个星期,在周四的凌晨时分,B1-401那边的报警器又响了,这次是小罗和老钟,还有方主任那边出动捉贼行动。结果去到现场,一无所获,现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。我们分析应该是老鼠造成的,因为老鼠碰着门框,报警器是连着门缝的,只要稍微用力一推,就会触发,竹篮打水一场空,这次我们不太相信报警器了,心理还数落着是不是老罗买了便宜货,导致报警器时不时的发起了神经。
又有一个晚上,我还没睡觉,听到小罗手机不断在响,最后是开门声,我估计小罗又被报警器招呼过去了。没多久,小罗就回来了睡觉了。
第二天起来,我问个究竟,小罗抱怨:“妈的,这鸟东西昨晚又响起了,又是B1-401的,害我每晚睡觉都提心吊胆的!”我一看,无独有偶,今天竟然又是周四!我似乎意识到什么了。于是,等下周周三晚上,我从办公室那边回来,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,用KT板写了一行赫然大字贴在在楼梯过道门口的转角位,写着:“阿梅伯母,我是阿梅的朋友,阿梅和你的小孩都叫你回家,别在这里辛苦了!”接着,回去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什么。结果,一晚下来,小罗那边的手机都没情况。
第二天,我过去机房上课,见到有几个早来的学生,指着昨晚我贴在门口转角的KT板,叫着:“老师,你看看,这谁写的什么东西啊,那么白痴。”我故作枉然摘下来,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,别管它了,上课吧。”说来也奇怪,自从打那以后,就没有再听过小罗那边反映报警器无故触发的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