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十九) 我拿起行李走了出来,心里像丢了什么似的,总有一种失落感觉。一咬牙,我又走回头拿起电话拨了静的号码。 静的声音懒庸庸的,她听到我的声音并没有太多惊喜。我说我现在在云南,准备到昆明,想见一见她。静淡淡地说:到昆明后打我电话吧,我去接你。 静表现出来的冷漠既在我的意料中,却又让我很失望。算了吧,且不管她热不热情,先到潘家湾找到刀姓后人再说。 我买了张勐海到景洪的车票。然后再从景洪坐大巴直达昆明。 到了昆明客运总站,我打电话给静,静却说忙,暂时走不开,叫我自己打车到北京西路的龙腾大酒店。 我拦了一台出租车,直奔北京西路。北京路很长,就像茂名的油城路一样,估计全长起码有十公里。龙腾大酒店在北京西路的中部,出租车司机把我拉到门口,扔下我便继续向下一个衣食父母扑了过去。 酒店的门口很宏伟,七步高高的石级后,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大堂的装饰很豪华。有两个戴着平帽子的门僮,侍在门的两则,门僮的后面是两头金色的大石象。 看见我提着行李走了过来,门僮连忙把门拉开。我走了进去,打量着大堂内那豪华的装饰,我也是个见过大蛇拉屎的人,这间酒店虽然只挂四星,但比起那些国内的五星级酒店,一点也不逊色。我心里很疑惑,静是这间酒店的董事总经理?一个刚好三十出头的女人,有什么本事开这么大一间豪华酒店? 一个管理层模样的女孩子走过来问道:先生姓钟吧。 我疑惑地看着那女孩子,她是如何知道我姓氏的?那个女孩子又说:你是我们黄总的朋友吧? 我点了点头,问道:黄静呢? 女孩子笑着说:我叫郭芝,是大堂经理,黄总有点事,她已经吩咐我给你安排好了住宿的房间,我们先上去吧,黄总忙完了就会过来。 郭芝带着我上了七楼,把我安排在一个套房里。房间很不错,而且还配有电脑。在零几年的时候,商务酒店还很少,酒店的房间配备电脑更是很少见。摸着床上那床软滑的丝棉被,我不禁暗佩服静的经济头脑。 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涌上心头。十年过去了,我还只是个三餐勉强温饱的厨棍,而静,已经站在需仰望的高度了,看来当年静选择离去是对的。 我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上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钱不是万能的,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。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,但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去摧毁,包括人心。看来小龙的第三产业论是对的,我开始有点佩服小龙的远见了。 我问自己,为什么要来找静,难道我还爱着她吗,似乎不是,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牵挂她的念头。也许是一种缅怀吧,每个人在每一个阶段,回过头来,都会对过去的事和人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,而静就是我对那当初懵懂的爱情缅怀的载体吧,只是将某一个符号具体到一个人物的身上罢了。 我望了望手腕上那条疤痕,心里忽地跳了一下,真是不干过糊涂事就不会成长啊。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,有人敲门了,我走过去把门打开。 静站在门外,她穿着一套职业女装,显得很干练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,这和我在南京禄口机场见到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。 静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,她落落大方地看着我,反而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。静随我走进了房间里,她打量了一下四周,问道:怎样,住的地方还满意吗。 我点了点头,说道:比我想像的要好。 静点了点头,说:满意就好,肚子饿了吗,我们去吃点东西吧。 经静一说,我还真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开始抗议了。 我和静下到三楼的餐厅,那些服务员见到静纷纷点头打招呼:黄总好。 静轻轻地点了点头,嗯了一声,很有威严。我跟在静的后面,有一种做跟班的感觉。 我们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。静问道:想吃什么,尽管点。 静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很强的气场,让我感觉到自己实在太过卑微了。这就是金钱的魅力,我想。穷人在富人面前永远是一种仰望的姿态。 我随意地说:不用客气,你点吧,你点什么我吃什么,我很随意的。 静说:这怎么可以呢,你是客人,喜欢吃什么就点吧,别跟我客气。 那我就要个四头的吉品鲍吧。说完之后,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,眼神里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。 静一点也不在乎,她举手挥了挥,立马有个服务员走了过来,她吩咐着说:去厨房交待师傅,弄两个好一点的吉品鲍过来。 服务员应了一声,便离去了。看着静波澜不惊的脸,我失望了。也许是我太过于小农了,这两个鲍鱼可差不多要了我一个月的工资,但对于现在的静来说,也许连根毛都不算。 其实我也不是想宰静,只是想看看她发窘的样子。 劣根性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,能打击到对方,总是能让人产生快感的,尽管自己也没获得一丁点好处。我不是一个好人,有人骂我是个贱人,我想,从某个角度看来,他们是对的。 菜上齐了,我和静一边吃一边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。也许是身为主人家的原因吧,静的态度给在南京禄口机场时热情了很多。 静问我:这次来昆明,准备呆多久? 我沉吟了一下说:不知道,可能几天,也可能一两个月。 静说:如果没事就多玩一段时间吧,就住在我这里,保你日有三餐,夜有一宿。 我笑着说:呵呵,现在你是富婆了,我一定不会给你客气的,我就在你这里混吃混喝的,就当是你当年不辞而别的补偿。 我装作不经意的拉了拉衣袖,故意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露了出来,希望能唤起静对当年那份情感的记忆。虽然我已经找不到了当年的那份心跳,但能被富婆掂记着,总不会吃亏的,这也是天下间男人都会有的赤裸裸的猥琐的愿望,求包养并不是女人的专利。 这一招似乎没有用。静淡淡地说: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——。 我失望地哦了一声,脸上一窘,默默地低下头扒着饭。 |